留婉珍
当乡村里到处弥漫着花生清香的时候,又一个烈日炎炎的暑假如期而至,我那令人发笑的学骑自行车往事就涌上心头。
记得那天吃过早饭后,父亲说我下半年要到石狮读初中了,这时他刚好得闲,可以教我骑自行车。父亲从屋里牵出他心爱的凤凰牌自行车,带我到村头的晒谷场。
晒谷场地宽旷,适合学骑自行车。我在前面骑,父亲在后面扶着自行车。过了好久好久,将近中午时分,我终于可以自己骑自行车了,不用父亲扶着车后了,因此他放开了手,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骑。太阳仿佛开出了一朵朵五彩缤纷的花,我一点都不觉得热。之后,有个老乡走过来,要向父亲借两个大箩筐,装花生到这晒谷场晒。父亲带着老乡回家拿大箩筐去了,我只能一个人在晒谷场上一圈又一圈地骑。刚开始学骑车时,是父亲扶我上车的,上车下车的要领没教我。正午的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我,我又渴又饿,像个陀螺在晒谷场里旋转着……
估计已到午饭的时辰,我想父亲一时半会不会来了,一个念头钻进我的脑子,我唯有自己下车。自行车踉踉跄跄的,车龙头也不听我指挥,像只怪兽,左拐右拐,在晒谷场中挣扎着。我浑身无力,头晕目眩,没做好下车的准备,突然“哐当”一声,“啊——”我和自行车同时倒了下去。我发出一声尖叫,人骑车变成了车骑人,我被自行车重重地压在下面。这一跤摔得可不轻,不光自己“挂彩”——大腿上摔破了一大片皮,鲜血直流,最心疼的是我的那条八分新卡其色喇叭裤被摔破了一个大窟窿,自行车的铃铛也摔破了。
后来,父亲告诉我,他和借大箩筐的老乡一回到家,就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侃大山,天南地北,“谈天捉皇帝”,把我在晒谷场骑自行车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等到了一家人吃午饭的时候,发现少了我,父亲才火急火燎地赶到晒谷场……
那一年,父亲43岁,我1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