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阅涵

又是一年毕业季，朋友圈里的学士服一次次刷屏，我却总会在看到那些笑脸的瞬间，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那年六月，阳光似乎比往年更加明亮，照得人睁不开眼，也看不清前方的路。那是一段不愿回头，却终将难忘的日子，像一场没来得及细看便结束的电影。

我们都还年轻，却已经要说再见了。

我记得拍毕业照那天，大家穿着学士服在教学楼前排成一排，阳光刺得人眼睛酸涩，笑容却灿烂得仿佛没有分别。有人拿出自拍杆，有人抢着喊口号，还有人趁老师转身时偷偷擦眼泪。那天的风很轻，吹动了女孩的长发，也吹得每一个人都想拥抱彼此，却又都装作若无其事地嬉笑着。

宿舍里早已堆满了纸箱和胶带，我们轮流在那间住了四年的小屋里拆卸记忆。墙上的照片被一张张取下，连阳台上那株早已枯萎的小绿植也被小心包好。有人抱着吉他最后弹了一首歌，那声音像是刻意压低，却又那么响亮。

毕业，不是我们最想说的话题，可它偏偏来的时候，不容任何人逃避。

那几天，校园的每一处都变得格外温柔。平日里觉得枯燥的课堂变得亲切起来，哪怕只是路过讲台前的角落，也要停下脚步看一眼；食堂阿姨突然多加了一勺菜，说是“最后一次”；宿管大叔也在晚上巡楼时，破天荒地和我们多说了几句：“以后啊，别太累。”

我记得最后一次从图书馆走出来是深夜11点，整栋楼都已经黑了，只有门口的那盏灯还亮着。我站在那里，看着那扇熟悉的大门，突然想起无数个在这里通宵备考的夜晚，在这里与朋友交换考题、抱怨人生；在这里喝着苦得发涩的咖啡，却还咬牙坚持。

这些琐碎的细节，如今再难复现，却永远住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毕业那天，下了一场不大的雨。我们撑着伞在校门口合影，有人笑着说：“下雨了，是天在不舍我们。”可我知道，是我们在舍不得这里——这个装下我们青春、迷茫、欢笑、梦想与崩溃的小小世界。

离别总是悄无声息地发生。有人提前离开，只发了一条“各自珍重”；有人迟迟不走，像是想把整座校园刻进心里；也有人在站台上说着“再见”，却从此再没见过。

毕业之后的第一年，我偶尔还会梦见那间宿舍、那条长廊、那座图书馆，甚至那棵夏天里蝉鸣不绝的老树。梦里，我们仍坐在一起，大声讨论选修课，研究明天去哪吃晚饭，没人提起未来，也没人真正害怕分别。

可现实中，我们终究背上了行囊，各奔东西。有人成了教师，有人成为销售，有人出国继续读书，也有人在家乡开起了自己的小店。我们隔着城市和时间，偶尔在深夜互道一句“还好吗”，就像用尽力气维系那份未完的青春。

多年过去，每逢这个季节，我都还会停下脚步，看一眼街边穿着学士服的身影，心里有些羡慕，也有些感动。他们像极了当年的我们，不知前方如何，却满怀希望。

人生就是这样，一场又一场毕业，一次又一次告别。可也正是这些短暂的交集，构成了我们生命中最值得怀念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