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煌

端午节前夕，菜市场里飘满粽叶和艾草的清香。超市里琳琅满目的粽子已经上架，记忆的闸门也悄然开启，恍惚间，又看到外婆坐在老木桌前包粽子的情景。

小时候，端午前夕，外婆总要上山采摘粽叶，洗净煮开后放在一个装着清水的圆形大木盆里泡着。焯过水的粽叶不仅颜色青绿好看，而且包的时候不容易戳破。

开始包粽子了。泡发了一晚上的糯米好像一颗颗白色的珍珠。蚝干、咸猪肉、香菇、鹌鹑蛋等辅料分门别类煮熟备用。外婆先将三张粽叶按层次码齐，然后从宽的一头开始卷成一个漏斗状，先抓一大把糯米，间隔放一些辅料，装满压实后，用粽叶的尾端盖在漏斗口上，然后，围着粽子尖绕一圈，再用丝线扎紧，这就是令人垂涎欲滴的咸肉粽。外婆还擅长包一种碱水粽，糯米里无需添加任何辅料，煮上七八个小时的碱水粽，蘸着白糖或者蜂蜜，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外婆一边娴熟麻利地包着粽子，一边给我们讲着屈原的爱国故事。有时候我也想帮忙，但大都是越帮越忙，不是撒了米，就是露了馅。

忙忙碌碌两三个小时，一大盘体态丰满、面容青翠的粽子就大功告成了。烧旺柴火灶，顷刻间满屋便都是粽子的清香味。当揭开锅盖，一个个“小胖墩”露出水面，顿时让人喜不自禁、口舌生津。外婆从锅里取出几个粽子，打开绳子和粽叶，放在盘子里，让馋嘴的我们先吃，软糯在齿间化开，香甜可口，回味无穷。

风过识香，每到端午节，我就会想起艾草香。老一辈的人说，在端午节这一天都要消灾防毒、驱虫辟邪，便有“端午插艾”之说。

儿时的端午载满了艾草香。初夏的乡野，到处密密地长满了鲜嫩的艾草，母亲每年都会把采摘回来的艾草挂在门楣上驱赶蚊虫，同时还会晒干一些，用各种颜色的布头缝制小小的香包，装上干艾草，搁置在箱子、衣橱、书柜的角落，不仅可以驱赶蚊虫，还可以香薰。每当我们取出衣服或者书本时，上面就会散发着艾草的清香。那是母亲的味道。

时光如梭，岁月在指缝间悄然流逝。如今，超市里的粽子和艾包，精致得如同工艺品，奢华的外包装，多味的馅料，却少了粽叶划过指尖的舒爽，少了艾汁沾满衣袖的清香。

又是一年端午节，不知家乡的小屁孩是否还像当年的我，咬着粽子，望着屋檐下的艾叶在风里打转儿，幻想着有朝一日游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