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b版:五里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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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火车情缘

张景锻

春节近了,春运来了。人们总是习惯把火车和春运、春节联系在一起,于是,深深的火车情缘又缭绕我心间,挥之不去。

上世纪50年代,父亲调到漳平潘洛铁矿工作。我上初中一年级的暑假,在父亲的安排下,我和姐姐在一位堂亲的陪同下前往漳平探亲。记得我们从老家内坑步行至安海,再坐汽车到集美高崎,然后改乘火车到漳平。来到火车站,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我从未见过火车,心急火燎之下,不断催问堂亲:“火车怎么还没到?”她总是笑着安慰我:“快到啦!”突然“呜”的一声,从远方慢慢驶来一个墨黑的庞然大物。我欢呼雀跃:“火车!火车!”火车慢慢地停下来,还不断地吐着气。我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火车开动了,望着车厢外站台上的人和路边的树木、花草不断退去,耳边响起“咣当咣当”的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感觉是那么迷人。火车渐渐地提速,山在跑,树在跑,河流在跑,我的心也在跑,仿佛一切都在不知疲倦地运动着。每当火车转弯时,我总是打开车窗,把小脑袋伸出窗外,看着从车头飘来的缕缕白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虽然路途不远,但对年少的我来说,毕竟是平生头一回坐火车,新鲜感至今难以抹去。在当时,像我这样年龄的农村孩子,许多人连汽车都没有坐过,甚至没有看过,我却欣然享受了时髦的交通工具——火车,这种经历能不深刻吗?因此与小伙伴一聊起坐火车的经历,我就眉飞色舞、口水乱溅。其实更深刻的是,火车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长大了一定要走出去。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被内坑供销社借用,派往山西采购,前后近一年。山西素称煤海,铁路交通特别发达,出门坐火车成了家常便饭。车厢里经常超员,那时也没什么空调车,冬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南方人真有点受不了,好在大家挤在一块倒还显得温暖些。旅客们来自五湖四海,凑在一起天南海北互聊一通,好不热闹。小小的车厢成为一个流动的沙龙,旅途中的寂寞疲惫随之不知不觉地消除,相互间也了解了不少他乡的奇闻逸事,收获颇多。这与现代人一上车就看手机,不与陌生人说话形成巨大反差。车厢喇叭里经常响起轻松美妙的歌曲,把人们带进这个流动世界里的音乐王国。

那时的火车晚点是常有的事,我却能安然处之,很少有不耐烦的感觉,这或许就是说不清的火车情缘。南方人对雪特别好奇,我第一次遭遇下雪是在回晋城的火车上。那天,天下起鹅毛大雪,窗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到处是白茫茫一片,那种洁白、大气、祥和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情不自禁地脱口朗诵起毛泽东的《沁园春·雪》。

往事如烟。当年那些冒烟的火车早就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内燃机车,如今更换上动车和更先进的高铁。我们再也听不到“哐当哐当”的声音了,再也听不到“呜呜”的汽笛声了,能感受到的是中国的速度、中国的骄傲,以及晚年那浓浓的幸福感。我对火车情有独钟,还因为它给我启示:人生就像一趟永不停息的列车,那窗外的风景就是风云变幻、精彩纷呈的大千世界。如果说有终点的话,那就是你生命的尽头。如果想让人生这趟列车跑得快、跑得远、跑得稳,你就要不断更新、不断提升,与时俱进,而且必须循规蹈矩,永不越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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