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b版:五里桥 上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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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望东洋桥

安平

东洋桥是一座海上古石桥,位于晋江市安海镇黄墩村南面。站在甘棠溪狭长河道边南望,晨雾中发黄干枯的野草、缓缓流淌的溪水,还有那分不出春夏秋冬的木麻黄树,给人一种花谢草枯、水涸泥干的寂寞景象。此时我望见笼罩在晨雾中的东洋桥,这座残存桥长48米、仅剩桥墩12座的古桥,已是一朝春尽红颜老、伊人已非昔日颜。秋天里的东洋桥有一种残缺的美,是那种美得让人怜惜的美。

东洋桥与安平桥一样古老,却有着与安平桥完全不同的命运。沧桑岁月翻腾起东洋桥下的浪花,八百年历史画卷一幕幕掩映小溪中,徐徐展开。南宋绍兴二十二年九月,泉州太守赵令衿主持的安平桥工程刚完工,当地乡亲随即复请他主持在镇东东洋渡的洋面兴建东洋桥。因为有安平桥造桥经验,加上当年石井镇(今安海镇)的安平商人向来以财力雄厚著称于世,东洋桥仅半年就完工。东洋桥的样式跟安平桥一样,属石梁式石桥,桥长2027米、宽3.7米,桥墩243座,桥上建有东西二亭。桥成,赵太守满怀兴致地题咏:“为问安平道,驱车夜已分。人家无犬吠,门巷有炉熏。月照新耕地,山收不断云。梅花迎我笑,为报小东君。”从“月照新耕地”诗句领悟,便可想而知东洋桥的命运。一部东洋桥史,半部安海人耕海围垦史,让我感受到近千年沿海农民固执的农耕理念。

安海自南宋伊始,就在东洋的海滩和浅海上建造围堤阻隔海水,并排干围堤内的积水使之成为陆地,人们称之为东埭。围海造田造成东洋港道淤浅,让东洋桥功能作用顿失,也注定东洋桥命运多舛。据清道光《东桥碑记》记载:“元代至元间自黄墩直抵宋埭,堰海为堤,南开五徒门,北造九坎桥以杀潮势。”东洋桥始废,其后旋修旋废。入明至嘉靖年间,倭寇屡犯安海。为抵御倭寇的侵扰,明嘉靖三十六年,乡绅、池州知府柯实卿倡建安海城,并得到郡守熊汝达、知县卢仲细的支持,于是拆东洋桥之石用作城基,桥再废。清康熙五十一年,施琅侄施韬主持重建东洋桥。尔后,据《陈冕世墓志》记载,安溪人陈万策“以掌詹典试浙江,假归,值咸饥,劝有司平粜以市,恩乡里,被吏议籍产,时阖户数百口困甚。安海东埭者,本沃壤也,国初以海氛弃不耕,废为斥卤。会诏天下开荒田,先生(指陈万策子陈冕世)因按旧址,帅众堤石拒海,引泉灌埭,设水门蓄泄之,次第成田园若干顷,营室东皋,上课毂蔬之入家食取给,而埭旁数村之民咸赖焉。”“仍筑堤以便经过”,桥又废。清道光元年,乡贤蔡时昭、周益兴合力再造东洋桥。光绪五年,商人林瑞佑、林瑞岗兄弟合捐白银1500两重修。1968年,东洋桥的石墩成为建水闸的廉价石料,自此东洋桥荒废。从东洋桥几度重建捐资的记载可以看到安平商帮传承的印记。他们的身影是儒贾,是骨子有文化的人,所以养成达则兼济天下的品质。这种传承绵延千年,也才有了东洋桥重建如花般数开几度。

掬一捧溪水,涓涓细流不经意在指间流淌。正是有这条甘棠溪从这里流过并注入大海,才有这段48米长的桥身、12座桥墩的幸存。其中3座桥墩残存宋代石船形制,让游人仍能领略到宋时风貌;桥头还保留着4方清代至民国修桥的记事碑。这些古迹遗存让人流连忘返,聊发思古之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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