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盈
走在100多年以后,依旧是在乡村里的道路上,宽阔的水泥路有点蜿蜒曲折,尽管有着现代化的风貌。这样的蜿蜒与曲折,想必是保留了路的初衷与雏形的残余。我青涩的思绪,便徜徉在了努力还原过往的光阴里。
1890年,我的前辈同乡——吴鲁先生,在天下士子瞩目的保和殿里,以顺天府乡试举人的资格,参加了光绪庚寅年恩科殿试,终于一举成名天下知。“吴鲁中状元,成钱头”,我的邻村——晋江池店钱头村,也因此伴随吴状元的足迹与声名而传扬四方。“吴状元”更是成了口耳相传的专有名词,穿越了中华的世纪风雨和闽南的悠悠闾巷,饱蘸了仰慕和勉励的成分,从爷爷的口中,传进了我的耳中。
如今,在大人的引领下,我走在依然是乡村的道路上。
这条路,必定是一条勤勉的路。
在一片诱人而致命的罂粟香气中,疆域辽阔的大清王朝在欧风美雨的侵袭下日渐消瘦。而在远离帝都的闽南乡村,在泉州府晋江县的钱头村,亘古奔流的滔滔晋江水,却还能应和着琅琅书声,滋润了扎着冲天辫的吴鲁。“头悬梁,锥刺股”的古时佳话,在小桥流水人家,得到了毫不迟疑的勤勉剪切和艰辛复制,发出当年的沁人书香。蜿蜒曲折的乡村小路上,必定游荡着一个幼小却又勤勉的身影。
这条路,必定是一条怒吼的路。
那个叫作“那拉氏”的花甲老太,在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里,焦头烂额地发着号施着令,而她的强邻们不屑于她的苦心孤诣和奴颜媚骨,仍然朝着中华的身躯,肆无忌惮地开枪开炮。是啊,本已大魁天下,夫复何求!然而,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悲愁忧愤撞击着状元的心房,即使是“天阶夜色凉如水”,也不改“风雨如磐暗故园”的志向。从此以后,溢满书香的闽南村道,挤进了悲愤怆然与哀伤忧郁,烙刻下奔走呼号的足迹,迸发出“还我河山”的怒吼。
这条路,必定是一条发奋图强的路。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状元已去,状元的路却仍在延伸,很长、很长。依稀间,那一条路上,铺满了《百哀诗》的稿页,有重彩浓墨,有笔走龙蛇。
让我们用足够的时间,走进状元的光阴里,走向前方。(作者系上海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