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雄

时间留下的存根

校名翻来覆去，终究没有丢失。

一些泛黄的旧照片

一些逝去的光影，一百三十多年了

还有哪些没有遗忘

还有哪些能被我们想起，多少毓英学子

在心间埋藏着

时间留下的存根

——勤朴、诚毅，只有这则校训

它没有被时间遗失

成为贯穿时空的唯一血脉

一直沿用至今，初衷不曾更改。

校舍一建再建，甚至已

找不到那时的一块砖

一片瓦、一张桌椅。即便向那棵老榕

那眼古井问询，也无法求证了

校长一任接着一任

学生一茬又一茬，这则校训

与校名一起

成了毓英的唯一遗留物

在1891园

从旧舍迁至新园，1891

被时间定格的一瞬，我在追寻

那个重要时刻，应该有落成

和开学仪式。十二个学生与一个先生

或许不知道会有今天，而

毓英的含义，世代相袭、相承

在新校园三人行广场一角

一块石头静卧其间，石上刻有1891园

它像在提醒所有的人，很多瞬间

不能忘记，应该留下刻痕

就像金井——

应该有一口古井，它能接通大海

它就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石头背后

是一棵榕树与一个花圃

旁边还会有

绵延的君子墙、群英路……

校训石及其他

一块石头可以成为镇馆之宝

校训石的意义，不止于此

三人行广场，立有一块巨型龙壁石

石上刻有毓英校训：勤朴、诚毅

字体遒劲、有力，红彤彤的

落款处刻有捐赠者名字，每道凹陷的

笔画都闪着金光，他们是

四位毓英的华侨老校友，王校长

在讲这块石头的寓意和来历。给大海

推波助澜，它的远方浩渺无际

给天空添砖加瓦，它的精神

系于苍穹。我把脸转向校园，放眼望去

教学楼、实验室、文学馆、勤园……

校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姓有名

天南地北、晋江人金井人

有时短暂几年，可以翻山越海

截住潮头；有时又是一生。一个游子

他的祖国就是一抔故土

反哺家乡，是学校成就了学生

还是学生在成就学校，在毓英中学

你根本无法分清、亦无解

我试着赞美

我试着赞美

一道远处重置的光影。一个多世纪

一段漫长的记忆

在世的或不在世的，那么多人

都在同一所学校求知

求真、求善、求美

在同一个操场踢球、投篮、跑跳

在同一个树荫下嬉戏，呼吸

同一块草坪上的青草气息……

我们一直在这儿居住

在这儿出海、打鱼、下南洋

在这儿开厂、创业

在这儿生生不息

毓英，多少人的前世今生！

我试着赞美大海

赞美穿过大海的一所乡村学校

1891年的那个潮头

换了多少波海水，才来到了今天

最初的乡塾、村小

可能只是大海的一朵浪花

而捕捉浪花的人

带来了一波波的潮水

带来了波澜壮阔、汹涌不止的

大海——

作者简介：张泽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居福建晋江。作品见于《诗刊》《诗潮》《散文诗》《福建文学》《长江文艺》等，并入选多种选刊、选本，获各种诗歌奖项30余次。长诗《汉于此水》入选中国作家协会定点深入生活项目。出版诗集《用它的读音去注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