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平

前些日子，我才听说，我所任职的“晋江五小”有个外号叫“乌小”（闽南话，“五”和“乌”相近）。之所以有此称，据说是我们学校的师生都有个特点，皮肤都是黝黑黝黑的。我一想，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个人分析原因，学校的正上空是飞行航线，因限高，学校周边的建筑楼层低，操场上没有高楼的阴影，阳光无遮无拦地直射在大家的身上；而且，学校建筑多建于早些时候，没有连廊和架空层，孩子一到教室外，就必须接受紫外线的洗礼。此外，学校利用所在地陈埭是中国运动品牌聚集地，充分发挥体育特色，目前有国家级的足球和轮滑冰球特色学校两张“国”字号招牌；因此，一到课余时间，无论阳光多烈，总有孩子不顾老师的提醒，在操场上快乐地奔跑、追逐，而皮肤黝黑，也成了我们学校师生共同的“标志”。

四年前，我到五小工作后，挺想改变一下。如果每个孩子都是白净斯文，书卷气浓些，这样才好。但有一天傍晚，在操场上，我改变了想法。

这几年，因为疫情关系，学校增加了课后服务，学生放学的时间不像以前那么早了。学校老师为了学生安全，一遍遍地催促着清校，可总有孩子在操场上踢足球、打篮球、打冰球、玩轮滑，舍不得离开，与老师“捉迷藏”。一开始，我也帮着请孩子们赶快离开学校。但是那天，几个孩子在操场上开心地踢着足球，而家长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天色渐晚，我好奇地问一位家长：“你怎么不急着带孩子回家呢？”她回了一句：“校长，让孩子多踢一会吧!等上了中学，他们想踢都没有时间了，这段时间，应该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了，皮肤黑点我们不怕，暑假两个月就变白了……”我怔了一下，内卷的年代，学业的压力如影随形，这是家长真实而又普遍的心声。童年无法重来，让孩子们尽情挥洒吧！从那天起，只要孩子们在操场上运动，我便不再催促他们回家，有时还和他们一起锻炼。后来，有些上了初中、高中的学生来看我，打趣道：“我们学校怎么没有办初中、高中，如果能一直读下去，该多好。”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 “灵气”——眼神澄澈明亮，这源自孩子持续积累自信后，对于所处环境一种不慌不忙的掌控。没有了这种积累，孩子的生长秩序可能会遭到破坏，从而产生一系列的负面反应。孩子们小小的肩上，背负着父母的焦虑、社会的竞争，和自我成长被压抑忽视的诸多种种不适。社会的日新月异，好像一条看不见的鞭子，催着父母逼孩子一刻不停地往前跑，无法停下来，观察自己的孩子究竟喜欢什么、适合什么、想要什么——所以，应该给孩子多点奔跑、玩闹、发呆，甚至在操场上打滚的时间，这是对童年的守护和致敬！

今年的毕业典礼上，我送给孩子们一句话：“世界永远在你的前方，五小一直在你的身后”——孩子们，从“乌小”出发，请永远保持微笑，不忘奔跑，找到属于自己的最佳位置，散发自己的光芒——只要你眼神发亮，心中有梦，不要怕皮肤黝黑。

（作者系晋江市第五实验小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