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武

“芒果”被誉为“热带水果之王”。孟夏，小城的“芒果街”两旁青芒压枝低，成一道道吸睛的风景，人宛若置身热带地区。

小区旁的龙泉路、附近龙寿路及福昌路的行道树大多是芒果树，我私下把这几条街叫作“芒果街”。长长的街道两旁，两排芒果树绿叶葳蕤，枝叶连绵，经年蓊郁。闲暇时，我常到附近的“芒果街”逛一逛。伫立高大粗壮的芒果树下，凝视其灰黑粗壮略显沧桑的树干，这些“移民”落户至少二十年吧？

经查，芒果原产于北印度和马来半岛，属于热带水果，什么时候辗转来到这个闽南小城的街道，不知可否考证？虽然此地不及热带四季高温多雨，但热量丰富，日照充足，气候暖热，夏长不酷热，冬短无严寒，倒是适宜芒果树安家落户，至今成蓊郁沉碧的景观。“芒果街”上半年花儿热烈绽放，果儿满枝丰硕，下半年果儿逐渐零落，洗尽铅华，复归静美。

早春过后，芒果树深绿的树叶间冒出簇簇紫叶。“枯叶啦？”我心生纳闷，走近细看，纯属错觉使然。那些是紫色的嫩叶，应该是春风轻拂、酥雨润泽萌出嫩芽，与满树的绿叶不太协调。但些许日子后，紫叶便变成了绿叶。也许是同化，或许是进化，大自然的植物真有点魔幻！

“忽如一夜春风来”，芒果花儿满树开。艳丽的紫色锥形花儿，于绿色的枝叶间绚烂开放，“千朵万朵压枝低”。热烈奔放，满街香味馥郁，随风飘散，沁人心脾，不负姹紫嫣红的春天。花期持续十几个日子，满街弥漫的浓香，令人迷醉，心荡神驰。花开花谢太匆匆，一场春雨“随风潜入夜”，花落知多少，落英缤纷遍地。“零落黄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花儿褪去，余香逸远。

季春，芒果花儿凋零，但生机在悄然萌发。花儿凋零的枝条上，不知何时已萌发数不清的青粒子，有赖绿叶荫佑，雨露滋润，艳阳沐浴，青粒子潜滋暗长。时光静静地流淌，行人悠闲踱步，鸟儿在枝叶间啼啭，一切平静如昨，而青粒子却悄然变成了耀眼的青芒。“桃之夭夭，有蕡其实”，芒果也如青桃，硕果满枝，让人欣喜无比。时光是孕育大地万物的温床。

每个周末，我从海滨小镇来“芒果街”小住两日。我把车停在街上的某棵芒果树下，然后步行到小区。枝条上的青芒在慢慢长大，我常放慢匆匆的脚步，目光在琳琅的青芒上游走，想窥探青芒成长的痕迹吗？当然是妄想。但这并不影响我赏阅青芒的雅兴。晚饭后，我常到街上遛弯，驻足凝望青芒。果子一周一个样，阳光的映照，雨露的滋养，让它们渐成肾形，雅称“腰芒”，名副其实，生动形象。长长的绿枝垂下累累青芒，有的一枝一果，有的一枝多果，满树翠珠。

夏阳愈烈，夏风轻拂，低处的青芒在微风中摇曳。有个别顽皮的果子，挣脱枝条，“咚”，倏地掉在地上。灰白的水泥上，这一透青的果子，怎能不吸引路人的目光？一个可爱的幼童挣脱奶奶的手掌，迅速跑向掉在地上的青芒，捡起来，捧在手上。把玩一会儿，金黄的汁液沾满了孩子肉肉的小手掌。奶奶说好脏，快扔到地上。孙子很听话，扔在地上，这是一个早熟的青芒。

今年的芒果长势比去年好，满街满树挂满青芒。小满之后，几场酥雨，润泽青芒，随后气温渐渐升高，阳光沐浴滋养，腰芒更为丰满。芒种时节，几日淫雨霏霏，雨中的青芒晶润柔媚。满树垂下的青芒，从远处看，如一串串翠珠，挂满茂密的枝叶。走近凝望，目眩神迷，满树累累。沿街漫步，脑海忽然浮现春日绚烂的紫花，繁华过后是累累硕果。这些绿叶相连的行道树，在楼宇店铺间，似青色的缎带，蔓延纵横交错的街道，经年赐人盎然的绿意和丝丝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