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
端午节的雨是香的,它携带着粽叶的清香、糯米的糯香,飘进了千家万户。它时而倾盆而下,时而淅淅沥沥,风格不一,就算是中雨,也要下个诗意满怀,极有江湖侠客的风范,潇洒而不腻歪。
端午节的早上,我洗净几斤上好的糯米,浸泡数小时;刷洗一斤粽叶,买了点鲜猪肉,还有一些鲜虾干、香菇;再备点鹌鹑蛋,煸炒一大碗金灿灿、香酥酥的油葱花。准备食材的过程中,切葱花最令人难忘。葱花的辣气冲人,你必须是“泪流满面”才能完成,就算泪水模糊了双眼,也得眨着眼睛坚持切完。
阳台的铝合金窗,是家中唯一可以挂咸草线的地方。挪开窗下的花盆,把咸草线挂在铝合金窗的钩子上。搬出茶室的椅子,把所有的粽子食材放在椅子上。也许是阳台空间的开放性,加上满阳台的花花草草为背景,家立即有了节日的气氛。
我坐在窗前,把香气四溢的糯米及其他佐料一起放在卷成漏斗形的粽叶里,灵巧地把粽子叶往中间一合,粽绳一绕,一个三角形的粽子就包好了。这一气呵成的灵巧归功于生活的经验,要是没有年轻时邻居婶婆对我手把手地教,向来不会做家务的我,也只能望“粽”兴叹了。看着一粒粒外观线条简单的粽子,色彩是如此素雅,犹如我骨子里对田园那种无需修饰的喜欢。
天空渐渐地变成了浅灰色,下起了雨,真的是“年年端午风兼雨”。雨没有重量,它轻飘入窗,有一两滴落在我手上,和着糯米,被我包进了粽子里。因为有雨,眼前的画面十分写意,长长的泛着草青色的咸水草,绑着一串褐绿色的粽子,在一片灰蒙蒙的雨里,美似乎从远古而来。它轻踏屈原的汨罗江水,吟唱着充满浪漫主义的《离骚》,在这一场烟雨蒙蒙的时节,在一个个被我包好的粽子里起舞。我望着朦胧的雨帘若有所思:要是屈原知道两千年后,人们是用包粽子这种如此浪漫的方式来纪念他,他会如何呢?是尝口香糯的粽子,高赞人间美味?还是如那首《端午》所描写的那样:“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愤懑与不平?
水已沸,把粽子放锅里煮20分钟。高压锅的水蒸气“滋滋”响,粽子的香味慢慢地从锅里溢出来,一股连续不断的棕榈香包围了厨房小小的空间。再过10分钟,我将高压锅帽一掀,只听长长的“滋——”的一声,香如泉涌。接着开盖,粽子出锅、冷却。剪一个,剥开粽叶,一粒模样俊俏的粽子在盘中透着诱人的香气。被煮得晶莹剔透的糯米,微微泛着珠光,几种食材间的颜色碰撞,恰好地展现出“秀色可餐”的美感。咬一口,满嘴爆香,油而不腻,如此美味令我如八戒吃人参果,三两口就把一个粽子解决了,除了想再来一个,找不出一个更好的词来形容。
说到我包的粽子,最具优雅的应属普洱茶粽子,它是因为我喜欢普洱茶而忽发奇想做成的。其做法是,采用上好的普洱茶和糯米浸泡,再加入龙眼干、莲子包制。这是一种朴素而雅致的口感,不加半点儿糖,却香甜可口,就像是古代的文人雅士,内敛而优雅。
雨越下越大了。我知道,这端午节的粽香,来自于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传统文化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