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芽

二十多年了，我依然还记得儿时外婆家的模样。

外婆家位于紫帽山麓的一个村落，那时的村子特别宁静安逸。每逢暑假，我们三兄妹就会骑着车偷偷跑去外婆家玩。

三个小孩各自骑着一辆自行车，一入村庄的地界，就感觉“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迎面吹着的夏风有泥土的气息，看看黄土路边一片片的绿秧苗，顶上是湛蓝的天、绵绵的白云，心情特别好。

这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路上偶尔会看到卷着裤管的老阿伯背着双手牵着老黄牛、慢悠悠地走着，也会看到几个小屁孩带着小狗在玩闹。过了村口再有一段距离就快到外婆家了，举目可见宽阔蜿蜒的黄土路的尽头，耸立着一座墨色大山，半山腰处环绕着一层层云雾，有着国画丹青之美。

往右一拐，那排有七间屋子的石头房子就看到了，这就是外婆家。石头房子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房子正前方是一个小花园，那里有外公外婆带着姨妈们种的小雏菊、虞美人、扶桑花、栀子花、茉莉花等花卉。花朵开得错落有致，倒有几分野趣。花园的东面有一口井，井水纯净甘甜。外婆经常会拿几个大瓷碗盛着井水，直接配上几勺农家蜂蜜吆喝着让我们喝。

花园的西面盖着三间杂物间，里头有外公外婆养的鸡鸭、兔子，还有各种耕种的工具。杂物间的左侧就是一个小树林了，林子里有几棵大树，舅舅特意为我们这群孩子在树上搭了个秋千。孩子太多，经常都要排队轮流玩。年纪小的孩子一坐稳当，表哥们用力一推，秋千就荡得老高，远处的大山和树林就出现在眼前，吓得年纪小的放开喉咙大声喊叫，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小树林里的落叶很多，这可都是宝。表哥们最喜欢在小树林旁边的空地上，垒个石头灶烤地瓜吃。每次都是安排我们这几个小弟小妹去扫落叶，他们拿落叶来当柴烧，烤出来的地瓜一掰开，就有股树叶的香味特别招人鼻子。这种香味的烤地瓜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久久不能忘怀，可惜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难得来一趟外婆家，怎么可能就吃顿烤地瓜就回家？几位姨妈家的表哥还会带我们去爬山，去摘路边草丛里的覆盆子吃，去偷摘附近农户家种的果子，去小溪边看蝌蚪、抓小鱼小虾，去池塘偷抓泥鳅，去附近的树丛抓天牛，去山路边挖野生的栀子花。能玩的节目可多啦！回来的路上，还可以顺便去自家开垦的菜地摘点芫荽、小葱，拿回去给外婆炒菜用。

外婆家的饭菜很简单，但是米饭都特别香。那可是外公外婆自家种的稻米，用大锅灶火煮出来的粥，特别黏稠香甜。现在，也很难再吃到用落叶树枝烧出来的农家大米粥了。

几年前，外婆家整个村子都被拆迁了，村民都住上了大房子，以前的黄土路变成干净平整的水泥路，再也没有儿时记忆里的模样了，我的心里还是稍微有点感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