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花事里,有一朵花,离爱情最近。从古至今,总给人留下无尽的美好念想。那就是桃花。
三月,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大家的眼眸总绕不开、躲不过桃花那深红浅红皆可爱的魅惑。在河畔,在街边公园,在乡野,我们时不时与深深浅浅、浓淡皆相宜的桃花撞个满怀。树上一束粉红,树下潮湿的黑土上落红点点,是明艳的一束一簇的欢喜。一大片桃花,散在那里,欢喜热闹地开着,开放着俗世可堪入画的美丽。
有人说,桃花为一场赴约而开。的确如此,那山野田畔、农家小院的房前屋后,那一树树包含浓情的绽放的桃花,妩媚妖娆,曼妙多姿,不正是在等千年的邀约吗?凭栏处,桃花已没有昔日少女的娇羞,它鼓足勇气,把自己的美艳尽情释放,染红了天际,晕透了晚霞,犹如一片片红色的云锦落入人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暖了帘外春,醉了风中人。
情侣们依偎着坠进了花海。他们徜徉在花的海洋里,贪婪地欣赏着。各色桃花千姿百态:有的簇拥着开放,面色红润像搽过胭脂似的;有的躲在叶子后面,像害羞的少女;有的高傲地独占一枝,像美艳漂亮的少妇;有的则像婀娜多姿的仙女,穿着花枝招展的裙衣,在树枝上翩翩起舞;还有的绽放出甜蜜的笑容,犹如美丽的新娘,那甜蜜、那娇羞、那喜悦挂在眉梢,情侣们意乱神迷了……
不经意间,那些桃花离爱情最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从《诗经》里走出,着一身红霞凤披,袅袅娜娜走进三月烟雨中,带着朦朦胧胧的喜悦,倚着春风,端然于山水间,低着眉,嘴角荡着无限春波、灼灼桃色,泛着盈盈欣喜,潋滟山光水色,潋滟未来时光。这时的桃花,明媚、温婉、端庄、娴雅,左手烟火,右手诗意,日子温润而绵长。
这样的桃花,谁能不爱?然而,桃花年年开,开得崔护很抑郁。两过都城南庄,心境大不同。“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面对那色彩浓丽的人面桃花图,崔护难抑欢喜兴奋,但终是错过。今年今日今时,桃花依旧,人面难寻,桃花盛开也是徒然。浓艳中,更深的惆怅与寂寞袭上崔护心头。他该恨自己,为了浮世功名,竟忍把春光佳人抛。
传说唐明皇和杨贵妃喜欢桃花,紫苑中有桃花千株,每到桃花盛开,唐明皇都要摘枝桃花插在杨贵妃头发上,“此花最能助娇态。”《桃花扇》题画:“春风上巳天,桃瓣轻如翦,正飞绵作雪,落红成霰。溅血点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这都是为着小生来。携上妆楼展,对遗迹宛然,为桃花结下了死生冤。”比着枝头分外鲜,是流光回望,为桃花死生,千千心结,只能是一出凄美的悲剧,静静沉入时光的深处。
桃花开过,落红满地,飘入流水,满目伤感。看黛玉葬花:“是日正当三月中浣,宝玉携着《会真记》走到沁芳闸桥边桃花树下坐着。只见一阵风吹过,将树上的桃花吹落下来,霎时间落红成阵。宝玉见满身满书皆撒满了桃花,便想要抖落下来。但又恐脚步践踏了,只好兜着那桃花,走至池边,欲抖落池内。黛玉忽入,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里拿着花帚。两人共建花冢,将落花葬入其内。”
唐代刘禹锡道:“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一个失恋女子心中的痛苦溢于言表。满山桃花红艳艳,江水拍山而流,水眷恋山,这是多美的画面啊。但对诗中的女子来讲,如此美景恰恰勾起了她的无限痛苦。郎君的爱情虽甜,但不久便衰落;而流水滔滔不绝,正好像自己的无尽愁苦。我们不禁为这个女子在爱情上的不幸遭遇而深深叹息。
有一朵花,离爱情最近。如今,许多爱侣永久地在心中植下一片桃红,即便走进枯山瘦水的年岁,仍然一起依偎:“秀眉霜雪颜桃花,骨青髓绿长美好。”他们永远不老地天真着:世上的一切,都变成你我喜欢的样子,桃花依旧,年年春来陌上,静静花开。
甘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