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b版:五里桥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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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老去的“番仔楼”

百年的光阴,对晋江梧林传统村落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番仔楼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岁月无情,总想在这些负载着荣耀与眷恋的建筑身上留下些许斑驳的印迹,它们做到了,没有谁能抵得住流年的侵蚀。可是这些保留着哥特式建筑、古罗马式建筑,或者中西合璧的番仔楼却努力地在时光飞逝里屹立出当年的风采。身负荣耀,游子未归,怎敢老去?

蔡德鑨先生近百年前衣锦还乡、买田起大厝时,在当年是如此轰动。这些大厝到如今仍令专业人士叹为观止:正面入口处的双塌寿,髹漆丽饰,依然赏心悦目;庭前石埕,历经百年,竟然能够严丝合缝!更不用提充满异域情调的德鑨楼,“德明玉烛辉尧世,鑨析金龙化禹门”,柱联上的文字依然骄傲;二楼的厅堂题刻的《蔡德鑨行寔》等文章,仍在激励着后人勤俭创业、回哺故园、恪守祖训、谦逊为人;地上那来自南洋的“红朱砂”地砖依然鲜艳,诉说的是当年的辉煌……朝代会更替,时局可能动荡不安,生意有起伏,家族也可能没落……可一个家族的精神会沉淀下来,沉淀在他们殚精竭虑经营的房子里。建筑是一个最不动声色的见证者。

从三栋厝到德鑨楼,从修养楼到旧学堂,这些番仔楼修建年代正值祖国多事之秋、匪盗猖獗年代,所以很多建筑都是高墙坚门,甚至还留有射击用的枪孔。近百年来,这里也成了村民守护眷亲的要塞,这些大厝默默地呵护着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无声中诠释着家的内涵。漂泊累了,这里是你安生休养的地方;兵匪当道时,能保一方亲眷平安;和平时,这里是修养楼、是学堂……任何时候,这里是你灵魂永远的栖息地。

房子在历史的长河里静默着,一代代的人们在这块热土上繁衍生息。生生不息的还有村里那棵老榕树。这棵树有多老啊?单看树冠,它不够枝繁叶茂,可你只要看地面上那些绵延几十米的树根,你就明白它的生命力有多强大。这些还是在地面上你看得到的,地下的呢?踩在壮硕的树根上,那粗粝的表皮,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会不会伤害到它,沧桑的表皮下传送的是旺盛的生命汁液。风来了,雨来了,甚至是战火肆虐、刀光剑影……扫了叶,折了枝,甚至烧了树干,可是我的根啊,依然深深牢牢地扎在这块土地上,只要春风一吹,我又重新吐纳新芽。一次次的磨难,一次次蜕变后,更顽强地生长。

每个民族、每座城市、每个村落都是一本厚重的书,在千百年的兴衰嬗变中,有取有舍,有删有留,于是就成了今天的模样。今天的梧林传统村落,展示给你我的就是一本近代华侨史书,那些瑰丽多样的华侨建筑,以及背后潜藏的故事,令人感慨万千。扎根在闽南人血液中的某些恋乡情结,恰如那棵老榕树,在这里根深蒂固。经历近百年的风雨洗礼,古厝洋楼虽已日渐斑驳,但那些凝聚情感的建筑物还在无声诉说着它们独特的故事。房子会老去,人也有聚散,而凝聚在这里的思乡恋乡情结,却永不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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