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懿
(晋江市第八实验小学大山后校区四年4班)
爷爷的棋盘是老松木做的,边角被摸得又光又亮,用了三十年,上面画的楚河汉界都快看不清了。每次掀开折叠的棋盘,松木香混着陈茶味便漫出来,像打开一本被时光摩挲的厚重古籍,每道折痕都藏着故事。
梧桐叶筛下的碎光铺满石桌,爷爷总端着掉瓷的搪瓷缸,杯沿褐色茶渍一圈圈晕开。我攥着水杯,在梧桐树的荫凉里摆开阵势。他下棋时有个习惯,总爱用食指轻轻敲打棋子,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是为思考打着节拍。我小时候以为这是某种高深的棋路,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他年轻时在车间干活养成的习惯。
去年深冬,棋盘上的“楚河汉界”突然变得模糊,爷爷会把“车”直愣愣地送到我的“马”口下,或是莫名其妙地用“士”去堵“炮”路。起初我以为是他让我,直到某个午后,他枯瘦的手悬在半空,浑浊的眼睛盯着棋盘,却像望着很远的地方,手里的棋子举了半天也没落下。
“该您了,爷爷。”我轻声提醒。
爷爷像是突然惊醒,手一抖,棋子“啪”地掉在棋盘上,骨碌碌滚到了“将”的位置。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将!”
我知道这不是正经棋路,但还是乖乖认输。阳光透过梧桐枝丫,在他皱纹里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如今再回家,棋盘上依然“杀”声阵阵。爷爷时而能把我逼入绝境,时而又会走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招。但当那熟悉的“嗒、嗒”声再次响起,落在斑驳的木纹里、落在摇晃的茶渍时,我忽然明白——棋盘上的胜负早被时光冲淡,我们真正落子的,是一盘名叫“陪伴”的棋,每一步都落进岁月的褶皱里,开出温暖的花。
指导老师 王嘉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