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静雯
晋江籍作家蔡崇达的全新中短篇小说集《草民》于今年6月上市,这是继《皮囊》《命运》之后蔡崇达的又一力作,三部作品共同构成“故乡三部曲”。近日,蔡崇达带着《草民》回到泉州举办新书发布会,并回家乡晋江作新书分享,本报记者对其进行采访。
记者:《草民》和前面两部作品有何不同?
蔡崇达:最初的《皮囊》是从我内心迷惑不解的命题切入,通过别人看自己,也通过自己看别人;《命运》则是我试图回到家乡求救,在迷茫和无常中获得展开生活的坚定力量,讲述着“如何活下来”;而在《草民》中,我试图显现出相互构成、相互支撑的力量。所以读者会发现上一篇的主角在下一篇中是配角,而这个配角又是接下来的主角,他们相互支撑,我希望描绘出坚韧、渺小又伟大、是他者又构成自己的所有人,希望读者能够在这本书里看到尽可能多的“母亲”“父亲”“祖母”及自己。
记者:您在这一部作品中最想表达的是什么?
蔡崇达:这本书其实是试图在写我的“根部”。我认为每个人是相互构成的,像我的人生是由我的父亲、母亲、祖母,还有外公外婆等相互构成,所以家乡本质上是由许许多多的人构成的,这本书本质上是我在试图回家,回到构成我的根部。它写像草一样生生不息的一个个人,我认为“草”能够很好地解释我们是怎么构成的。你看,每根草是抽出自己的一根翠绿,但是它的根部其实还共生着另一棵草,许多根草是相互地纠缠、联系,或者说他者的根系也构成了我的一部分。所以《草民》其实就是在写“为什么我们生生不息”,是因为我们在根部、在精神的最底部是相互陪伴和支撑的,这些人总的名字就是家乡,就是来处。
记者:为什么这一次会选择带着“故乡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回到家乡呢?
蔡崇达:现在,《皮囊》《命运》在全球十几个国家发行。受到这两本书的影响,让我相信在很多人心中已经有东石、有晋江的影子,有我的故乡这么一块文学上的地标。我觉得不是我在呈现故乡,我更希望我本身就是晋江的土特产、晋江这片土地的作品,所以我的作品就是晋江的作品。《皮囊》和《命运》的新书发布会都是在北京举行,但我认为《草民》作为“故乡三部曲”的收官之作应该回到它的生长地,回到它的根部。这是一本写故乡的书,它应该回到故乡,这是一本希望能陪大家回家的书,所以这本书就应该回到家里再发布。
记者:在和家乡人分享新书创作时感受如何?
蔡崇达:回到家是最自在的。我觉得家乡是最容易理解我想表达的内容,又或者说家乡最容易通过我的表达看见他们自己的某个部分,这种沟通当然是非常舒服和自在的,甚至可以说是内心的相互陪伴和相互支撑。
记者:“故乡三部曲”正式收官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蔡崇达:“故乡三部曲”的创作之路走了10年,我觉得我已经有能力“回家”了,而只有这样,才能走向远方。因为此时走向远方不再是没有根系、没有支撑了,此时走向远方是代表故乡探向远方长出了新的枝丫,和故乡一同走向远方。
接下来,我也想探索,作为家乡土特产的蔡崇达能不能抵达人类精神发展史上的更深命题。如果可以,我依靠的肯定也是我的根部、我的家乡,正是因为我回到了家乡,所以敢于开始远游。我希望家乡能够陪伴着我去往更广大的天地。现在的我42岁,是前辈眼里的写作青壮派,也是一个作家的关键时期。我觉得接下来我应该更加勇敢,因为我有依靠、有根部了,该出发前往更深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