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兄
父与子的难题贯穿着每一个男性的一生。不论你身为儿子,抑或是成为父亲,都将面临如何与父亲和解的难题。
一个属猪的男人,他叫蔡景典,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蔡景典讲述了难以忘怀的一件事:8岁那年,他们一家都住在闽北父亲工作的国营厂里。中秋节将至,有一天,父亲拎回来一包菊花饼,随手便锁进抽屉里。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对于一个8岁孩子来说,菊花饼的香味是那么的诱人。他终于抵挡不住味蕾的引诱,翻箱倒柜找到了抽屉钥匙,拿到一块饼咬下一个角……然后将咬过的饼,夹在中间,把缺角的那边移到抽屉的内侧,这样父亲就不容易发觉。过后,父亲真的没发觉,他的胆子就越发大了,以至于把每块饼都咬过了。父亲准备把菊花饼拿去送人时,才发现饼都被啃过了,顿时雷霆震怒,把他臭骂了一顿。缺角的菊花饼,导致他的母亲和父亲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不久,他母亲带着他回到了泉州。
此后,小小的景典总盼望着中秋节,盼望着父亲带着菊花饼回家来团圆。可是,一年又一年,他都失望了。直到他结婚,父亲回来了,母亲却嫌弃他连“一小包彩礼”都没带,两人又大吵了一架。父亲凶母亲最狠的一句话:“如果不是你儿子要我回来,我才不来。”因为这一句话,他下了“逐客令”。
父亲退休后,依然住在厂里的宿舍。父亲有几次给他打电话,都被他简单应付了事。之后,父亲又有几次给亲戚打电话,说他快死了。最后一次是直接给他报“死讯”,等他赶到闽北时,父亲却安然无恙。最后,父亲的“死讯”却是邻居打电话来的。等他赶到时,父亲已经孤零零地躺在殡仪馆里。
蔡景典是在《缺角的菊花饼》这篇文章里,给读者讲述了他跟父亲的亲情和恩怨故事。他对父亲孤寂的晚年和客死他乡,心有戚戚。他或许后悔,没能理解父亲年老时叶落归根的心愿。
所以,文章最后写道:也许,父亲能认真一点,不那么失职,就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样孤寂地离去;也许,我再宽容一点,不那么执着,此时就不会有这种不应该出现的场景。可是,当时间逝去,过往的日子已经没有也许了。
其实,这是他在寻求与父亲和解的理由。在父亲生前,没能和父亲达成和解;父亲死后,他也要与父亲的灵魂和解——如果人有灵魂的话。
《缺角的菊花饼》是我在蔡景典的《踏车去散步》这本书里读到的,而结识蔡景典纯属偶然。上周,有朋友约我,一起参加在一个图书馆里举办的“书与远方”活动。去之后,听到了蔡景典“用朴实的文字抒发真实的情感”专题讲座,并读到了他的散文随笔作品集《踏车去散步》。
我首先是被书名所吸引,因为他是我的同道中人,我也是个骑行爱好者,“踏车去散步”的心态我是很欢喜的。我在这本书里,读到了“透早走街巷”的清新感觉。我觉得,蔡景典就是以“踏车去散步”的心态来写作世事人情的。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在他的笔下得到展现,门口的大厝、村后的山、元宵的鸡公灯、七夕的糖粿、端午的煎堆、手写的春联,他都信手拈来,还带着浓浓的乡土味。
泉州知名作家蔡芳本评价说,蔡景典的风景旅游、乡村记忆、生活随笔也都很接地气,因为接了地气,又不是十分修饰,有些原汁原味,所以十分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