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是中国民间戏剧之乡，素有“戏窝子”的美誉，村村有戏台、月月有大戏，每年有多达6000多场的演出，许多民营剧团活跃，有超过3000个的戏剧从业人员。东石镇大白山村的高甲戏老戏骨杨元筑和杨燕燕伉俪便是其中之一。

杨元筑和杨燕燕两人自少年一起学戏、一起演出，至今入行已40余年，成为远近知名的老戏骨，他们的《番婆弄》《桃花搭渡》《大闹花府》《管甫送》等戏深受乡邻的喜欢。花甲之年，他们离开了舞台一线，却没有离开高甲戏，每日里的生活依然围着戏转。2022年初，他们受邀成为东石镇玉峰小学高甲戏兴趣班指导老师，如今已教了两年多。能够发挥余热，带动更多孩子学习了解高甲戏，让老两口非常开心。

“夫妻档”受欢迎

杨元筑和杨燕燕都是东石镇大白山村人，杨元筑出生于1959年，杨燕燕出生1960年，两人相差一岁，却是同一年开始学戏的。“小学毕业那一年，我13岁，她12岁，村里有人组织学戏，我们都报名了。”杨元筑说。

“刚开始，我们学的是‘柴脚戏’，也就是踩高跷，学了两年后，开始跟着高甲戏的老师傅学戏。”杨燕燕记得，那时的“柴脚”低的有四五十厘米，高的有一米多，他们不仅要学习站在高跷行走的技巧，还要学习各种戏剧人物动作。“柴脚戏都用在民间活动中，那时文艺节目少，人们很喜欢看柴脚戏。”当时，他们的团队经常被邀请到附近的乡镇去演出，同场演出的还有高甲戏、打城戏等。从那时起，他们就开始跟着高甲戏团的老师傅学戏。“平时一有戏就跟着老师傅出去，演一些兵丁、丫鬟之类的小角色，然后一边留心学习师傅的动作。”杨燕燕说，“那时都是靠自学，老师傅就是指导一下，动作、眼神之类的全都是自己看着模仿，有不懂的就主动去问老师傅，他就再指导一下。”

杨元筑和杨燕燕在团里是学得比较突出的，因此，两人很快就在戏里挑大梁演主角了。他们的《番婆弄》《桃花搭渡》《大闹花府》《管甫送》等戏深受乡邻的喜欢，人们很喜欢他们搭档的演出。因长期在一起学习表演，两人产生了深厚的感情，1982年，杨元筑和杨燕燕结婚。在闽南，结婚有“绞冬瓜”的习俗，也就是闹洞房，一闹就要七天，而这七天，新人都得在家里。长年忙于走村演戏的夫妻俩以为可以趁着这几天休息一下，没想到结婚第二天就有人来催着去上戏。

“他们说那出戏没了我们俩不成样，第二天来催，被我父母推了；第三天又来催，没办法，戏班子的主事人就用自行车来把我们俩载过去了。”杨元筑记得，那天是在石狮的一个村里演出，他们到了那里后，村里放了很多爆竹，还特别要求演一出《番婆弄》，“他们说就当是为我们‘绞冬瓜’了。”杨元筑笑着说道。

搭档演戏40余年

自从入了唱戏这一行，杨元筑和杨燕燕夫妻俩每天都奔波在各个村庄演出的路上。后来有了孩子，两口子出去表演时，都要带着孩子，“孩子没人照看，每次去演出，我的自行车上不仅要载道具，还要载老婆孩子，每次骑行都要小心翼翼。”对于曾经四处演出的生活，杨元筑一幕幕都记得很清楚。

后来，杨元筑和杨燕燕夫妻俩跟着戏团到处演出，杨元筑更是连续10年去菲律宾表演，“每年都要去菲律宾演出一个多月的时间，48天每天都有戏。”

夫妻两人搭档了多出戏的主角，因为角色太深入人心，以至于人们遇到他们都会叫他们角色的名字。“有时候去买菜，就会听到人们喊‘红花姐，你要去买菜呀’，有时也会喊我‘穆桂英’，然后喊他‘云哥’‘寇准’。”杨燕燕说，观众的喜爱，是他们坚持这一行的原因。“做这一行很苦，但是每当演出获得观众的认可，我们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因为长年用嗓子，杨燕燕的嗓子有一点受损，“声音没有以前的好了。”原来过去演出时，中间换场下来，为了抓紧时间，总是大口喝茶，“那时没有什么保温瓶之类的，茶水都是凉的，长此以往，嗓子就受不了了。”随着年岁渐长，子女不忍他们辛苦，总是劝他们不要再唱了。于是，在花甲之年，他们离开了舞台一线。

“平时一些爱好高甲戏的朋友会来家里玩，偶尔有戏来邀请，我也会去表演一下。”杨元筑说，很多邀请盛情难却，但也不是非去不可，选择去，更多还是因为自己舍不得舞台。

共同传承高甲戏文化

虽然离开了舞台一线，但杨元筑和杨燕燕却没有离开高甲戏，每日里的生活依然围着戏转。2022年初，他们受邀成为东石镇玉峰小学高甲戏兴趣班指导老师，如今已教了两年多。

杨元筑和杨燕燕所在的东石镇大白山村是泉州出名的高甲戏之乡，除了他们俩还有十几位戏剧从业者。“我初到玉峰小学当校长，就想着学校要结合当地特色办学。经过一个多月的走访，发现这个村是个‘戏窝子’，就萌生了将高甲戏请进校园的想法。”玉峰小学校长王明哲介绍说。

2021年12月31日，王明哲邀请了杨元筑和杨燕燕到学校为学生展示了一段精彩的高甲戏剧目《桃花搭渡》。随着具有闽南特色的高甲戏曲响起，两位老师一出场就为同学们带来了别开生面的表演。戏曲中极富艺术夸张的动作、表情、神态，一下子吸引了师生们的注意力，同学们不自觉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成为两位老师的“小戏迷”。

看到学生们那么喜欢，兴趣班的事就这样提上了日程。2022年初，杨元筑和杨燕燕伉俪受邀成为玉峰小学高甲戏兴趣班的指导老师，如今已教了两年多。“每周二、周三下午放学后都要排练一个多小时。”最多的时候，他们一次要教80多位学生。

两年多来，玉峰小学高甲戏兴趣班颇有成就，参加了很多文艺演出，去年儿童节、重阳节都作为村里的重头表演，获得了许多好评。

这几日，晋江东石镇玉峰小学的多媒体教室里总是很热闹，25位学生利用放学时间，正在抓紧排练高甲戏《杨门女将》，26日，他们将赴泉州参加“2024年泉州市中小学生艺术节表演类节目现场展演”，这是小学组戏剧类别中晋江唯一入选的节目。

“最近要去泉州表演，除了常规的排练外，个别需要加强练习的学生，我还会利用周末让他们到家中来学。”杨燕燕说道。“他们夫妻俩很热心、很热情，教学生非常认真负责，总是不计报酬地教导学生，我们特别感谢他，孩子们也很喜欢他们来上课。”王明哲说，乡村特色教育不仅要有学校的努力，更要有像杨元筑和杨燕燕伉俪这样热心的传承者。

“欢喜就好，欢喜就好。”对于学校的感谢，杨元筑和杨燕燕笑着说道。“能够让孩子们多了解一些高甲戏文化，我们也很开心，希望能在更多孩子心里种下戏剧的种子。我很期待过几天的表演。”